千年虫危机
“将有一袋一袋的尸体”====
1999年11月30日，约旦情报局截获了一次电话通话。双方之一是Abu Zubaydah（本拉登长期的同盟），另一是Khadr Abu Hoshar（一个巴勒斯坦极端分子）。Abu Zubaydah说：“训练时间已经结束了。”约旦警方怀疑这是一个信号，让Abu Hoshar进行一次恐怖行动，于是逮捕了Abu Hoshar和其它15个人并知会了华盛顿。
这16人中的其中之一，Raed Hijazi生于加利福尼亚，父母是巴勒斯坦人。他的童年在中东度过，然后回到北加州，因极端伊斯兰信仰而请求避难。随后他前往位于阿富汗的Abu Zubaydah的Khaldan营地，在那里他学到了游击战的基本知识。他和他的弟弟被Abu Hoshar招募参加在约旦进行的袭击犹太和美国目标的一个组织松散的行动。
1996年末之后，Abu Hoshar被捕入狱，Hijazi回到美国，在波士顿当了一名出租车司机，并向他的同谋寄钱。Abu Hoshar被释后，Hijazi在波士顿和约旦间穿梭筹集资金和供应。和Abu Hoshar一道，他在土耳其、叙利亚和约旦进行招募。在Abu Zubaydah的帮助下，Abu Hoshar将这些被招募者送往阿富汗接受训练。
1998年末，Hijazi和Abu Hoshar制定了一个计划。他们将首先袭击四个目标：安曼郊外的SAS Radisson宾馆，从约旦进入以色列的边境，还有两个基督教圣地。时间设定在这四个地方最有可能涌入大量美国或其它国家的游客的时候。接着，他们将目标定在一个当地的机场和其它宗教和文化场所。Hijazi和Abu Hoshar调查了备选的目标并向Abu Zubaydah发去了报告，后者批准了他们的计划。最后，Hijazi从波士顿回到安曼后，他逐步积累制造炸弹的材料，包括硫酸和5200磅的硝酸。这些东西存放在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计划者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在一间租来的屋子下挖出了这个地下室。
1999年初，Hijazi和Abu Hoshar和Khalil Deek获得联系，后者是Abu Zubaydah的同伙，住在巴基斯坦的Peshwar，并和在阿富汗的极端分子一起创建了一个电子版本的恐怖主义教程《//圣战百科全书//》。他们从Deek那里得到了这本百科全书的CDROM。在6月，在Deek的帮助下，Abu Hoshar与Abu Zubaydah一起安排Hijazi和另外三个人来到阿富汗参加处理爆炸物的额外训练。1999年11月底，据说Hijiazi在Abu Zubaydah面前对本拉登宣誓//bayat//，承诺自己将做任何本拉登命令他做的事情。然后他出发前往约旦。正在他还在叙利亚中转时，Abu Zubaydah给Abu Hoshar发送的消息触动了约旦当局并因此将整个单元一锅端了。
Abu Hoshar和其它15个人被捕后，约旦追踪Deek到了Peshawar，说服巴基斯坦政府将其引渡并将其也逮捕归案。在安曼进行的搜索发现了那个租来的房子，还有其它东西。其中包括71桶酸，一些伪造的沙特护照，雷管还有Deek的//百科全书//。六名罪犯被判处死刑。在狱中，Hija的弟弟说他们小组的格言是“时候到了，将有一袋一袋的尸体。”
外交和破坏
12月4日，国家安全局（NSC）收到了关于在约旦所发现的信息，反恐协调员Richard Clarke写给Berger说“如果Tenet关于UBL计划在新千年进行一系列袭击的故事是真的，我们需要马上做出一些决定。”他对我们说，在这一危机期间，他和克林顿总统召开进行了若干次的对话。他建议，只要本拉登在任何地点针对美国的利益进行袭击，就在阿富汗对塔利班威胁进行报复行动。他进一步向Berger建议在1999年最后一个星期对阿富汗境内的基地营地进行一次袭击，但没有被采纳。
CIA警告说，被破坏的约旦人的计划可能只是针对新千年的一个更大的系列性袭击——其中部分还可能牵涉到化学武器——的一部分，首脑委员会在12月8日晚召开会议并决定指派Clarke的反恐安全小组（CSG）制定计划来阻止并破坏基地的计划。
Michael Sheehan是CSG中的国务院成员，他向塔利班发出警告，他们将会为未来基地的袭击负责。“Mike不够外交，”Clarke这样向Berger汇报说。由于基本上没有塔利班方面回应的证据，于是向巴基斯坦提出了新的途径。中央指挥部司令员Anthony Zinni将军被指派为总统特使并请求穆沙拉夫将军“采取您认为必要的任何行动，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解决本拉登的问题。”但Zinni回国时也是两手空空。William Milam大使从伊斯兰堡发回的报告说，穆沙拉夫“不愿意在家门口承受这一政治上的烫手山芋。”
CIA和国外的安全部门努力工作，扣押或者至少是盯住可疑的本拉登的同伙。Tenet和20位他的国外同行进行了通话。正对恐怖分子的破坏和逮捕行动在八个国家开展。12月中旬，克林顿总统签署了MON（通知备忘录），给予CIA更大的授权可以使用国外的代理扣押本拉登的副手，而不用将他们带回美国关押。授权只是抓获，而不是击毙，尽管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致命武器。Tenet烧毁会给所有海外的CIA人员发出一个消息，说“威胁不可能更真实了……采取任何必要的措施去破坏本拉登的计划……这段时间内，美国人民寄希望于你我采取所有合适的步骤来保护他们。”国务院向它的海外办事处发布了世界性威胁的通告。
接着，在12月14日，一名阿尔及利亚圣战分子在进入美国时由于携带大量爆炸品而被捕。
Ressam的被捕
Ahmed Ressam，23岁，1994年非法移民进入加拿大。Ressam使用了假的护照和虚构的在阿尔及利亚受到迫害的故事进入蒙特利尔并申请政治避难。接下来的几年中，他靠轻微的犯罪行为来维持生计。Ressam由Abu Zubaydah的Khaldan营地的一名学员招募并来于1998年来到阿富汗接受训练。他学习到的东西中包括如何在大厦的进风口放置氰化物来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而同时个人的危险又降至最低。和其它阿尔及利亚人一起参与了一次对某个美国机场或大使馆进行袭击的计划后，Ressam在1999年初离开阿富汗，他携带着伪装成化妆品瓶的用于制造爆炸物的先导化学品，一台包含炸弹组装指南的笔记本电脑，还有12000美元。回到加拿大后，他四处购买武器、化学品和伪造的文件。
1999年夏初，Ressam得知他的同伙不是都能搞到旅行文件而进入加拿大，他决定独自执行计划。到夏末，他选中了三个洛杉矶地方机场作为可选目标，而最终选定洛杉矶国际机场（LAX），因为它最大、最容易执行秘密行动。他买来或者是偷来化学品和装备来组装炸弹，从三位阿尔及利亚朋友那里得到建议，这三人都因为之前恐怖袭击中扮演的角色而在法国受到当局的通缉。Ressam还发展了新的同盟。他允诺帮助一个在纽约的同伙Abdelghani Meskini能到阿富汗接受训练，如果Meskini帮助他在美国进行运作的话。
1999年12月，Ressam开始他最终的准备。他打给一位在阿富汗的协调者，询问本拉登是否会为该次袭击负责，但没有得到回复。他在温哥华呆了一个星期和一位密友一起准备爆炸物的构件。化学品的腐蚀性非常强，以至于他们将窗户一直打开——尽管外面是冰天雪地，他们还要和咳嗽药水来润润他们被刺激了的喉咙。在温哥华期间，Ressam还租用了一辆克莱斯勒轿车作为交通工具前往美国，并将炸药塞在车身的备胎里。
恐怖分子旅行的案例研究
和恐怖分子的模式类似，Ressam和他的同伙使用伪造的护照和移民欺诈来旅行。在Ressam的案例中，牵涉到利用替换法国护照上的照片并用假名从法国飞往蒙特利尔。在接受询问时，Ressam承认护照是假的并申请政治避难。他被释并等候聆讯，但是他没有参加。他的政治避难请求被驳回。他再次被捕，又再次被释，并确定了另一次聆讯的日期。他再一次的没有出现。他因盗窃——通常是盗窃旅客——而被逮捕四次，但从未被判入狱也没有被驱逐。他谋生的手段还包括向他的一个朋友出售偷来的文件，而后者是伊斯兰恐怖分子的文件掮客。
Ressam最终通过一个出售文件的人获得了一本真正的加拿大护照。此人从某个天主教堂中偷来了一份空白的受洗证明。通过这份文件，他终于能获得一本加拿大护照，用的是Benni Antoine Noris的名字。这使他能前往巴基斯坦旅行，并从那里到达阿富汗接受训练后再回到加拿大。Abu Zubaydah对此印象深刻，他要求Ressam获得更多的真正的加拿大护照并寄给他来给别的恐怖分子使用。
另一个同谋Abdelghani Meskini应另一位同谋Mokhtar Haouari的要求，用偷来的证件于1999年12月11日来到西雅图。Haouari提供了假护照和假签证而帮助Ressam和Meskini离开美国去往阿尔及利亚、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行动。Meskini的一个同伙Abdel Hakim也提交了政治避难的申请。他获释并等候聆讯，而这一聆讯被延期和重新定期了五次。最终在他首次提交申请两年后，他的申请被驳回。九个月后，他的律师通报法庭说他无法找到他的委托人。法庭签发了一个驱逐出境授权函。
1999年12月14日，Ressam驾着他租来的车上了渡轮从加拿大维多利亚前往华盛顿天使港。Ressam计划开往西雅图并和Meskini会面，并和他一起前往洛杉矶并对洛杉矶国际机场进行侦查。他们计划在2000年1月1号左右引爆炸弹。在维多利亚的移民归化局（Immigration and Naturalization Service，INS），Ressam递交给官员他的虽然是真本但却是非法获得的加拿大护照，而且他已经撕去了阿富汗的进出印戳。INS的执勤官员在若干个数据库中对护照进行了查询，但由于它不是印有Ressam的名字，他并没有在加拿大通缉通告挑出这个名字。在对Ressam的车子进行了一些粗略的检查后，INS官员允许Ressam登上渡轮。
12月14日午后，Ressam抵达天使港。他等着其它所有的车子先离开渡轮，（错误地）认为最后离开的车子会受到最少的关注。驻守在港口的海关官员注意到了Ressam的焦虑，将他带入第二轮检查。他被要求提供更多的身份证明，于是他向海关官员提交了一张Price Costco会员卡，和他护照用的是一样的假名。官员刚开始准备进行初步的搜身，Ressam惊恐万分并试图逃跑
检查Ressam租来的车的探员发现了完好封藏在备胎里的爆炸物，但是最初他们认为这些白色粉末和粘性液体是和毒品相关的——直到一个探员将一些黑匣子撬开，并确认了封装在其中的四个定时装置中的一个。Ressam立刻被捕。探员们猜出他的目标是在西雅图。他们并不知道洛杉矶机场的计划，直到他们重新审阅了2000年于蒙特利尔得到的证据。Ressam于2001年5月开始和警方合作，于是得到了更多的细节。
紧急事务协作
阿曼计划被破坏后，华盛顿方面还是注意到Hijazi曾住在加利福尼亚并在波士顿开过出租车，而Deek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公民。而正如Berger向克林顿总统指出的，后者和美国国内的以及海外的恐怖分子有着接触。在Ressam被捕之前，Berger觉得没有必要在国内触发一个公开的警报——虽然FB已将所有的各地办事处置于警戒状态。
现在，Ressam被捕之后，FBI要求进行特别监听的数量是前所未有的。Berger和Tenet都告诉我们，他们的感觉是在新千年警示一年内处理的FISA（Foreign Intelligence Surveillance Act，国外情报监视法案）监听要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第二天，Berger在书写有关Ressam被捕和与蒙特利尔一个单元的关联的报告时，提醒总统说FBI应该建议美国的警方加快行动，但是还应该尝试避免引发过度的公众警报，他强调说政府对计划中的袭击还没有任何特定的信息。
在12月22日召开的部长小组会议上，FBI总监Louis Freeh向来自NSC、CIA和司法部的官员做了关于在美国境内进行监听和调查的简报，包括和Ressam被捕有关的一个布鲁克林实体，来自国外的说对7个美国城市有可能进行袭击报道——这看上去不大像是真的，在加拿大边境被扣留的两个阿尔及利亚人，在蒙特利尔与一个恐怖分子单元相关的搜查。司法部同一天发布了一份关于警戒的声明。
Clarke的工作人员警告说：“//美国存在着国外恐怖分子的潜伏单元，有可能在美国发起袭击。//”Clarke要求Berger尝试确定国内部门保持警戒。“是否对民航构成威胁？”他这样写道。Clarke同时在12月末请求各部长讨论一份国外安全情报的报告，这份报告谈到本拉登计划在越洋航班上放置炸弹。
CSG的成员每天都碰头。Berger也说首脑们会经常碰头。后来，当Diana Dean——那位要求Ressam进行第二轮检查的海关官员——被问及她是怎么决定要Ressam从他的车子里出来的时候，她作证说那是出于她“受到的训练和经验”。看起来，在国家层次提升警报意识并没有在Ressam被拘留一事中起到任何作用。
公众的警戒意识在不断攀升。早先约旦人被捕一事在新闻中得到了报道，而Ressam的被捕在圣诞假期广泛的传播在网络夜间新闻播报中。
FBI在千年虫危机中比在任何其它时候都更容易沟通。负责反恐的高级FBI官员Dale Watson是CSG中的常规成员，而Clark和他、和处理基地相关调查的一些FBI特工（包括纽约的John O'Neill）关系都不错。但是有一个规矩，Watson和这些特工都没有为小组带去太多的信息。FBI不会简单的书写那些其它情报机构常规书写并分发的情报报告。作为执法官员，局里的俄特工倾向于书写讯问目击证人的报告。书面的案例分析通常只是在写给主管，并要求有关部门启动或扩展调查的备忘录中才会出现。
但是在千年虫危机中，由于Hijazi、Deek、Ressam和美国的直接关联，FBI官员亲自汇报调查的进展，而不是依赖于书面报告的分发。Berger告诉我们，要FBI官员在内阁级别的小组面前保留情报是很困难的。警戒过去之后，根据Berger和NSC成员的描述，FBI回到了通常的习惯，留下书面报告，对调查或者目击证人的讯问也所说甚少，采取的立场是：任何与正在进行的调查相关的信息只能呈现给大陪审团，因此根据当时执行的联邦法律，不能加以公布。
1999年底遭到破坏的恐怖分子阴谋表明各种行动可以归于基地组织，虽然这种联系是间接的。约旦单元是其一个松散的隶属单元；我们现在知道它从阿富汗接受培训，并期望获得其准许进行恐怖活动，其中至少有一个关键成员向本拉登宣誓效忠。但是单元的计划和准备工作是自主进行的。Ressam和基地的关联更加松散。尽管招募他、训练他、使他就绪的网络和该组织及其同盟有关联，他自己的计划基本上是独立进行的。
基地和本拉登本人在新千年确实至少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想法的行动。第五章中我们介绍了一个基地的成员Nashiri。他和本拉登一起工作，策划着袭击也门附近一艘船的计划。1月3日，他们尝试袭击停泊在亚丁的一艘美国战舰USS沙利文号。这个尝试失败了，因为装载了过多爆炸物的小船沉掉了。行动人员抢救了他们的设备，尝试着不想为人所知，并将他们的计划推迟了一天。
基地“策划中的行动”也即将开始。2000年1月，美国捕捉到了其准备行动的端倪。
在东南亚失落的踪迹
1999年末，NSA分析了和在中东的一个可以恐怖分子设施相关的通讯，指出若干“行动核心”的成员正准备于2000年1月前往吉隆坡。最初，只知道三个人的名字：“Nawaf”，“Salem”和“Khalid”。NSA分析人员正确的推测出Salem是Nawaf的弟弟。他们不光看出了和基地组织的关联，也看出了和1998年大使馆爆炸的关联，一位CIA的文官猜测道“有些更险恶的事情（在）进行中。”
在第五章，我们讨论到有两个行动人员被派往美国参加飞机行动：Nawaf al Hazmi和Khalid al Mihdhar。还有两个人：Khallad Bara和Abu Bara前往东南亚甄选航班作为计划在那里展开的行动的一部分。所有人都是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来到东南亚的，除了Mihdhar，他是从也门过去的。
尽管暂时失去了Nawaf的踪迹，CIA很快就判断出“Khalid”就是Khalid al Mihdhar。侦查到他离开也门，并一直跟踪到他于2000年1月5日抵达吉隆坡。其它阿拉伯人那时还未被指明身份。当他们和Khalid在马来西亚首都会合时也被盯上了。
1月8日，侦查小组报告说有这些阿拉伯人中的三个突然离开吉隆坡搭乘短途航班到了曼谷。他们认出其中之一是Mihdhar。后来他们知道他的同伴之一叫Alhazmi，尽管那时还不知道他就是“Nawaf”。唯一可指认第三个人的是他名字的一部分“Salahsae”。
曼谷的CIA探员收到这些信息时太迟了，没能在这三个人入境时进行跟踪。这几个游客消失在曼谷的街道中。
几周后，吉隆坡的CIA探员敦促曼谷的同事提供这三个游客更多的信息。2000年3月初，曼谷报告说Nawaf al Hazmi——此时他才首次被以全名指认——已于1月15日搭乘美联航航班前往洛杉矶。至于Khalid al Mihdhar，没有他出境的报告——尽管他已经和Hazmi一起搭乘美联航的航班前往了洛杉矶。反恐中心之外没有人被告知这一情况。CIA没有试图在国务院的TIPOFF监察名单中注册Mihdhar或者Hazmi的名字：没有在一月，此时Mihdhar签证的说法已经传到；也没有在三月，此时有说法说Hazmi同样获得了美国签证，并购买了前往洛杉矶的机票。
这些信息——Mihdhar的美国签证，Hazmi前往美国——都没有传递给FBI。没有对这三个人进行更多的追踪，直到2001年1月对另一件爆炸案——USS科尔号爆炸案的调查重新激发了对Khallad的兴趣。我们在第八章再回头讨论这个故事。